李凤吉赤足走到李建元身边,见李建元用袍摆兜着一些熟了的果子,就笑了笑,道:“我记得当年大哥也找到了不少果子给我吃,还都是很甜的。”
李建元微微一笑,抬手揉了揉李凤吉的头发,就去溪边洗果子,李凤吉身上湿淋淋的,就没有马上穿衣服,直接赤身裸体地坐在厚厚的草地上,李建元洗了果子回来,坐到他身边,挑了又大又红的果子递给他,李凤吉接过,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两人席地而坐,吃着果子吹着微风,十分惬意,稍后,李凤吉忽然扭头看了李建元一眼,说道:“总觉得大哥一直心里面沉甸甸地压着很多事情……大哥要是有心事的话,或者有什么不高兴的,都可以跟我说说,虽然能让你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大概也没什么本事能帮你解决,但至少有个人可以倾诉,也是好的。”
李建元闻言,就深深看着李凤吉,半晌,忽然一哂,说道:“也没什么……”
他说着,站起身走到溪边,随手从地上摸了一块小石头掂了掂,然后忽然扔向前方的水面,只听“噗通”一声轻响,湖面荡起小小的涟漪,李凤吉见状,知道李建元是在发泄内心的郁气,也就安静地看着,不说话。
李建元重新返回,坐在李凤吉身旁,他自然不可能说穆王之事,于是就捡了母亲嵯峨滢的事说了说,李凤吉看他表情平淡,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李建元有这么一个母亲,从小到大也真是受了不少气,李凤吉斟酌着,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才好,末了,将右手轻轻搭在李建元的胳膊上,说道:“人与人之间,哪怕是亲人之间,至亲母子,也是要讲缘分的,不能强求。”
李凤吉说完,不见李建元开口,定睛一看,见对方正瞧着远处水面,有些出神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李凤吉正要问李建元怎么了,李建元却忽然扭头看向他,目光定定地攫住他的面庞,说道:“阿吉,你可知道,其实我幼时很渴望母妃的关心和爱护,毕竟哪个孩子会不希望母亲关爱自己,但失望的次数多了,也就渐渐学会不再期望了。”
这话听得李凤吉微微一震,心里一时间竟是微微泛涩起来,想到李建元平日里那样的光鲜耀眼,被无数人艳羡嫉妒,但他小时候却从不会像别的孩子那样撒娇任性,长大了更是如此,平时对外总是一副从容端然的面孔,不叫任何人看到他不够强大不够自信的一面,但谁又能知道他也有自己的烦恼和失落呢?
李凤吉看着李建元平静得近乎淡漠的面容,不由得心中微微触动,先前两人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觉得李建元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人,表面和内心都很强大,仿佛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但后来李凤吉才渐渐发现,原来无论看似多么坚毅有力的人,其实都是有着柔软脆弱的一面的,都有自己的心事,这并不是说李建元哪里弱,而是因为别人都觉得他足够强大,所以没有人认为他需要被疼惜,也许李建元就是这样的人吧,习惯了任何事情都独自解决,不寄希望于任何人,只自己默默咀嚼,接受一切。
再一想到以李建元的性格,怎么肯对人把这样的心里话说出来?李凤吉知道人心是很微妙的,李建元既然将自己不该暴露于人前的真心话摊开来,让他知道了,那么这其实就意味着李建元已经在潜意识里认为在他面前,或许是可以不设防的。
此刻李凤吉心里的感受十分复杂,他看着李建元在阳光下俊美清冷的面容,只觉得一颗心前所未有的柔软,意味难言之间,有什么东西仿佛细雨润物无声,渗透心田,这种陌生的滋味让李凤吉感到微微异样,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不过是李建元自身的经历和感受,与别人无关,为什么自己也被弄得有一丝丝说不出的涩然?一时间脑海中似乎隐隐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却又看不清楚。
李凤吉压下这些杂乱的思绪,握住李建元的胳膊,叹道:“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我能理解。”他说着,心里淡淡的微涩却叫他自己都感到吃惊,明明不关他什么事的,可就是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好受,自己从前分明不是这样多愁善感的人,到底这是怎么了,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喜欢李建元,舍不得他?
李建元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李凤吉的变化,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复杂,道:“阿吉这是……在可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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