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琼雪闻言,不禁俏脸微微一红,便去妆台前坐下,重新梳了头,又披上一件乳白色的祥云纹褙子,李凤吉这时已经盘膝坐在炕上,端着侍儿送来的热茶吹着气,道:“这眼看着也快过年了,到时候回娘家看看,别忘了多带些礼物,毕竟是你嫁进来之后的第一个新年,别失了礼数,若是少些什么东西,只管跟王君说,拿公中的东西给你添几样,总不能寒酸了。”
边琼雪拢了拢鬓发,走了过来,含笑道:“王爷放心,阿雪都已经叫人准备好了,多是一些补品,毕竟父母也渐渐上了年纪,滋补之物什么时候都不嫌多的,另外还有一些上好的衣料,是给玉霜的,年轻的姑娘家,正是爱美的时候。”
李凤吉听他提到边玉霜,就随口问道:“你妹子还没有定下人家?她跟你是双胞胎,转了年也有十七了,咱们大昭虽然不兴早婚,不过女子十七岁也确实该抓紧时间好好相看夫家了。”
边琼雪一提这个事就不免操心,他上了炕,与李凤吉隔着一张小炕桌坐下,叹气道:“谁说不是呢,其实家中为她打听了几个不错的人家,可我这个妹妹向来心气高,总是不满意,父母都没法子了。”
“呵呵,你这个妹妹该不会是想进宫吧。”李凤吉轻笑一声,意态悠闲地喝了一口热腾腾的茶水,“又或者是把目光放在了皇子们的身上?真若如此的话,合适的人也不过是一两个罢了。”
边琼雪听着这话,面上就有些不自然,其实他已经从妹妹边玉霜那里察觉到了几分端倪,边玉霜似乎真有进宫的念头,也有可能看上了已经受封显国公的七皇子李纯禧,对于妹妹的想法,边琼雪其实很不赞同,一个官家小姐,给人堂堂正正地做正妻难道不好么,非得思谋一个已经娶了正室,甚至正室都已经怀了身孕的男子?但是边琼雪自己也不是做了正室的,所以这样的话也不好说出来,况且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妹妹自幼就极有主见,不是会轻易听话的人,而且就算是边玉霜想进宫,那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宫里西皇后的后位稳固,贵妃嵯峨氏长宠不衰,其余妃嫔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当今天子也不缺儿子,长子和嫡子都有,连皇孙也有了,边玉霜哪怕是进了宫,又能怎样?只怕是红颜深锁宫墙,慢慢凋零老去罢了!
就在李凤吉与边琼雪闲话之际,另一边,秦王府。
邵婴盘膝坐在炕上,面前一尊紫铜香炉烟气袅袅,飘入他鼻中,邵婴不断吸着添加了不少药物的淡紫色的特殊烟气,借此清醒头脑。
李建元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年轻的哥儿身穿居家服饰,黑发高束,盘成男子发髻,缓缓地反复吞吐烟气,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遮出一片淡淡阴影,李建元见状,不由得微微颔首,他很清楚这是邵婴练的一门道家冥想打坐的功夫,需要持之以恒才能逐渐体会到好处,可以使人耳聪目明,头脑清晰,但因为需要日复一日地坚持不辍,所以很少会有人用这种耗时长久的麻烦法子,李建元当然清楚邵婴自幼就喜欢舞刀弄枪,又爱看道家典籍,当初还没嫁进秦王府时,因为背着克夫的名头,还有其他的一些麻烦,邵婴甚至还曾想过出家入道,只是被家中长辈按下了,后来嫁进秦王府做了侧君,也依旧不改打坐修持的习惯,在李建元看来,邵婴毕竟只是个年轻的哥儿,怎么就能如此安然忍耐这样枯燥无比的事情?只看这份定力和坚毅,就非同一般。
这时邵婴已经察觉到动静,顿时睁开眼,待看见了李建元,手掌便在香炉盖子上一扭,里面的小机关开启,香炉内便不再往外散发出淡紫色的烟气,邵婴利索地下了炕,趿上鞋子,便迎向李建元,眉眼安然,道:“王爷来了……晚间可要在这里用饭?”
邵婴生得双眉修长,目若朗星,容貌不似大多数哥儿的柔美,反而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极俊美的少年,他自幼养成了一副阔朗的性子,在弓马骑射上也有所长,自幼习武不辍,乃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哥儿,嫁入秦王府之后,虽然与李建元有名无实,但他性格果决爽利,爱清净,与同是侧室的周七娘完全不同,从来都不对李建元主动殷勤体贴,与其说是他将李建元视为丈夫,倒不如说两人相处之际更像是普通朋友,甚至在李建元看来,邵婴待他的态度倒是跟他的那些兄弟姐妹差不多,除了李凤吉之外,其他皇子、皇侍子、皇女在他这个长兄面前,基本上都是这样恭敬中透着客气的。
邵婴替李建元将大氅挂在架子上,侍儿进来奉茶,李建元坐下,这才说道:“让厨房准备几样清淡菜色,本王今晚留宿。”他虽然与邵婴并无肌肤之亲,但对外总不能也如此表现,因此李建元平日里也是会在后宅时不时地留宿过夜的,只不过都是各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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