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三爷砸碎了一只杯子。接连几天,整个祝宅上下都是一片死寂,上上下下连个咳嗽声都听不到。
林庄则从徐闻彻底的消失了。据有些人们说:他从华南手里领了二百块银洋,远远得离开了徐闻,免得祝三爷来找他算账,也有人说他已经死了。就死在徐闻到海康的县界上,身上一文钱也没有。至于杀死他的人是谁,有说是祝三爷恨他当反骨仔派人杀的;也有说是华南过河拆桥,杀了他灭口;也或者只是因为钱财lou白被强人所杀。
雷州的砂糖,依然在源源不断的涌入华南的仓库。海义堂里的空气已经变得极为焦躁。原先对祝三爷言听计从的各家糖行的东家和掌柜,现在都对他产生了置疑。虽然还没有人公开的提出来,但是祝三爷知道,这一天为时不远了。
如果不能解决华南,不但自己从此名声扫地,就是海义堂这个组织也会顷刻间土崩瓦解。
祝安的方寸大乱: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坚韧有力的对手。眼下可以立刻起效就是求助于杀人、放火之类的手段。来个快刀斩乱麻,或许就能一下子终结华南的存在。但是华南背后隐隐约约显示出来的巨大阴影使得他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华南如果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他们背后的势力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不是杀掉一个私下下乡收购糖货的外地小商人,也不是烧掉一家和他作对的船行。
从广xs63林庄越听心越凉,没想到事情在最近七八天里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正在烦恼事情该如何解决,煮糖师傅和力工们之间又起了言语冲突。双方为要不要去闹事、谁去闹事和要不要“恢复古法”起了争议。
这两个群体之间本来就因为收入的差异而素来有隙,不过是暂时因为共同的敌人而团结起来的。谌天雄“挑动群众斗群众”的工作做下去之后,力工们觉得既然是干活,到华南也是一样的,没必要非得“恢复古法”――恢复了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林庄心里盘算:谌天雄这招釜底抽薪,把自己这边的人心都给搅散了,再想按约定的时间烧香起事已经不可能。不能按时行动起来,祝三爷那边也没法给个交代,海义堂以后就不会再信任自己了。为了自己今后之计,还是投kao华南好了――起码投kao过去,安家费的二八回扣还能拿到手。不管以后在不在徐闻,干什么都有了本钱。
主意打定,当天晚上就去华南求见谌天雄。
狗腿子一旦当了叛徒,在出卖前主人的利益的时候总是不遗余力的。在他的鼎力支持之下,华南招安糖寮失业工人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廖大兴早就按照谌天雄的吩咐,准备好了大批在县衙的“户房”用过印证的空白雇用文契,上面中、保一应俱全,工人只要过去填上名字按下手印就算是成契了。整个过程之用了不到半天时间。
一场风暴,就这样迅速的平息下去了。力工们自不用说,总算是生活有了着落;就是最反对华南的煮塘师傅也在大势下屈服了。毕竟闹事不成,“古法制塘”就不会再恢复了。而自己和家人总还要吃饭。现实的需求总是最有威力的。最后,除了极少数人不愿意到华南之外,多数人都和华南写了契,受雇做了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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