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出去走走,甚至可以走到过去他当县令从来不敢深入的南部山区,临高的变化有目共睹。他吴明晋不是瞎子聋子,更不愿意昧着良心说话――澳洲人是地地道道的济世良才,治国高人。自己,乃至其他许多读书人,远远不能与之相比。
说来也可笑,他在临高当县令,第一年的考绩不过“中中”,反倒是澳洲人来了,连着出了好几次大政绩,得了“卓异”。如今任满,升任雷州通判――这个官儿大约也是澳洲人活动得来的――吴明晋可不是傻子,大体知道现在雷州也在澳洲人的控制之下,自己能得雷州通判这个差事,而且还不待后任接印即可动身,县令由吴亚暂署。这显然是澳洲人的安排。至于目的大约不过出于“熟人好办事”的考虑罢了。自己只要在雷州任上继续“垂拱而治”,继续考绩“卓异”,任满升官大约也不成问题。
管家一路小跑着过来禀告:“老爷,一切都已经预备齐全,请老爷示下,是否启程?”
“王师爷上车了么?”
“回禀老爷,已经上车了。”
吴明晋再一次环视庭院:现在他就要离开这里了――说来,眼下这座县衙还是澳洲人修缮过得,比他接任的时候破烂不堪的,草深过膝,狐鼠出没的破衙门可美观整洁多了。这座庭院里,他和家人秋冬时节在此围坐吃“澳式烤肉”,夏夜吃刨冰、酸梅汤,他也曾经在此抽雪茄喝乌龙茶……种种往事浮上心头,忽然便恋恋不舍起来。
“走吧。”他终于说出了这个词,随即掸了掸袍子,迈步而出。
县衙门口,早已聚集了许多人,除了县里的佐杂官吏,余下大多是咨议局的乡绅,县学的学生,还有些看热闹的百姓。澳洲人派来得是他最熟悉的熊卜佑。熊元老满脸微笑,带着一队乐师并几个手下。
照壁前是个乐队,正吹吹打打的演奏着一首澳洲人的“靡靡之音”,吴明晋听人当小曲唱过,似乎叫:《何日君再来》。
虽然是靡靡之音,但是此时倒也十分应景。吴明晋在县衙大门的台阶上向众人拱手作揖,看到刘进士也在送行的缙绅中间,各种感慨涌上心头,心中一热,眼角微微发酸。
熊卜佑上前来握了握手,又说了几句“指日高升”之类的恭维话,接着刘大霖也由人扶着上来敬酒――他自从得到了临高总医院的治疗,刘三又训练了几个仆人丫鬟当理疗师,每天坚持给他服药、针灸、推拿,进行种种复健,刘进士不仅没有如同历史上那般早逝,反而渐渐能支着拐棍行走了,除非远途,否则已经不用轮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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